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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转帖]省报记者患肝癌后的亲身经历!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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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8-4-26 02:11:32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<p>与“癌中之王”共舞    编者按:这是一个省报记者患肝癌后的亲身经历,作者了悟生死后达观的人生态度,作者对治癌过程中诸多问题一针见血的剖析,都能给人启示。治疗癌症,不仅需要药物治疗,更要有心理安慰,还要避免诸多误区。读此文能使你更坚强。(因题目过长,无法打开,再次编辑标题,于2006.07.07去掉“震撼心灵之二”字样,其余一字未动)</p><p>    □田  虚    ( 2004 年2月1日, RM 医院12A区病房,起笔——)声明:本文所叙    作者病状,不敢有丝毫加添。若需核实,可联系,即提供真实姓名、单位和相关医疗证明。</p><p>      癌朋友来了     2004年 1 月 16 日,一个普通的日子。    临近农历新年,街上便有些热闹的征状。多了些外地来的小客车——有的,是要在年前办完急事;有的,是“进贡”来了,给上级主管部门和业务联系单位,美其名曰“联络感情”。    天空灰蒙蒙的。下着雨,风也吹得紧,让人想起雪来。随着全球的气候变暖,杭州人,是不太看得见雪了。我把领子竖起来。若是李清照在,又得吟咏:“梧桐更兼细雨,到黄昏,点点滴滴,这次第,怎一个愁字了得”。    阴雨天的早晨与傍晚,是没有什么区别的。    我下了车,用手捂着鼻子(我的鼻窦炎刚被控制住),去找 HW 医院的副院长, 我的老朋友Zhang 。    1· 16 ,幺幺六——按照时下的习俗说起来,还是个挺不错的日子,双倍地要顺。我却遇上了一点麻烦。    这些日子,我的大便干燥,只是靠吃通便药;口干。另外,体重也持续地下降,大约一个月下降两斤左右。我一直以为,我的肥膘,在 135 到 140 斤左右(我身高一米七 0 )。有人说我“苗条”了。起先,还挺得意的。爬上五十的人了,养尊处优,而不起肚腩,实在是值得骄傲的。据说,普京先生洗完了澡,总是要对着镜子照身材,自我感觉很好。我与他年龄相仿,学着他的样子,浴后,先不忙穿衣服,对着卫生间里的大玻璃,上下照,上下照。    我用朋友送给我,尚未拆封的磅秤,磅了一磅,妈呀!怎么少去了十来斤?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。过一月后再磅,又减……我有点忐忑不安了。医学常识这么告诉我,不是好兆头呢。正在这时候,我的钟点工,得了糖尿病。她害怕极了,辞了我的活,不干了。    ( 2 月 2 日上午,打开笔记本电脑,打算写几个字,再上手术台,我的妹妹、妹夫们来了,只好作罢。随后是术后反应,精神不济。一直到3月 22 日,才重敲键盘——)我想,我莫不是也得了糖尿病!    在我们这个年纪,是很容易得这个病的——报纸上常这么警告说。    我决定去检查一下。    走上HW医院那幢法式老楼的第二层。走廊里空荡荡的,光线幽暗。    大约是来得太早,横有“副院长”字样指示牌的房门,紧闭着,也不见有灯光。敲了敲,没有反应。我耐心地站下来等。其实Zhang ,早就来了——在院长的办公室里,商量事儿。他是一个非常守时的人。我等到超过约定时间五分钟,打他的手机。须臾,最东头那扇门开了,他走出来。    寒暄定。    我开始叙述我的症状——在他的办公室里,他搭我的脉,叫我吐出舌苔来看,我提出检查的要求。    他说,你得过乙肝,最好做个全面检查。    我说好的。    他开了一摞子化验单。我的血液,将随着这些化验单,流出去许多。    我先去抽血。尽管看上去黑呼呼的,是“黑血”,还是叫人心疼。灌了四五支试管。我的血管在干瘪下去,我觉得。    再去做 B 超。    B 超室很小。不小心,要屁股碰屁股。    年边了,病人也不多,一会儿就轮到了我。    一个胖胖的男医生,指示我走进里间。里面坐在机子前,是个年轻素静的女医生。她的旁边,还坐着一个什么人。    “医生,我的肝脏不太好,”我在那张窄床上躺下致病,“请你仔细点检查。”直到这时候,我想到的最可怕后果,是有可能肝硬化。因为我得了那么多年的乙肝。     她说,“好的”。    冰凉而油滑的探头,被一双同样有点凉的素手,覆在我的腹上,然后游走起来。    屋子里光线比较暗。可以看见窗外,在风雨中点头的浓绿。    女医生专注地盯着屏幕。她的下巴颏儿,尖尖的,很莹润。    那蛇一样的探头,粘滞住了。老在一个固定的范围内, round and round。    有问题了,我想。热血有点涌到脑子上来。  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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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8-4-26 02:11:33 | 显示全部楼层



<p>( 3 月 23 日写——)她们面面相觑。女医生安慰我说,“好好去治疗,你还年轻呢。”大约,她们又把我当成“四十多岁”的“小伙子”了。我总是这么被人误解。当然,这种“误解”,是令人心情愉快的。也许,女医生是看着了,我病历卡上的年龄。只是时下,总是把五十上下的人,当作“壮年”(中年)来对待——社会学也是这么认为。相对于六十来岁、七十岁,自然是“年轻”的了。我在吃惊和同情的目光注射下,走出里间。走出外间。我到了楼道的候诊厅里。这一面的墙上,有许多带眼镜的,不带眼镜的,男的女的老的少的,但一律白衣白帽的“专家”专们,在注视着我。还有许多治癌、治胃痛、治心脏病的广告。我把背包、病历卡和那一张不受欢迎的检查报告,放到蓝色的塑料椅上。开始整理我的衣衫,刚才系得太匆忙,肚子上的润滑油,也没有擦尽。我得想想。噢,这家伙终于来了,亲爱的癌朋友。下一步做什么呢?“早餐!”我的肚子在向我建议,“美美地吃它一顿!”天哪,这都什么时候了,你还想着填肚子?书上都是这么说的,茶饭无思了。放屁!得了癌症,就不吃饭啦,更应该吃!要大吃特吃!为了向医院的化验室,贡献我那若干CC宝贵的鲜血,以及做B超,我都饿到现在了。啊,一想到,我能美美地吃上一顿早餐,我口中的津液,如济南的趵突泉一样,汩汩奔涌。在家里,由于只一个人,又疏于研究食谱,早晨是“老四样”:牛奶、鸡蛋、面包、泡饭。大多数的时间里,还会在牛奶中,搁一勺红枣莲子。这些红枣莲子,最初是“乡下妈”(我的老保姆)送的,后来吃上了嘴,也就断不了了。不过,再好的东西,吃久了,总是要生厌。此刻,我想到,我今天能变化一下花样,吃上馄饨、豆浆、小笼包子之类,便兴奋不已。我像狐狸列那那样叫起来,快去快去快去!有你这么馋的吗,老兄?这算什么啦,民以食为天么。说不定,今后吃不上了呢!我满街寻找,能够满足我“奢侈”要求的小吃店。可惜时间太晚了,大多数小吃店,早点供应告罄,在那里搞卫生。有的婆娘,把脏黑泛黄,吐着泡沫的水,从店堂里推出来——用竹丝扫帚。我跳着脚躲避。“还有吃的么?”每到一家,我便这么问。黑板上写着各种馋死人的早点,满满当当。回答都是,“没了。”好不容易,找一家脏兮兮的小吃店,有肉饺子卖。“快一点!”我对老板娘说。一想到那鲜美的肉馅和汤汁,济南的趵突泉,又“咕嘟咕嘟”往外冒。吃得太快一点了——这是我的坏脾气,见到美食,总是慌不迭的,尤其是饿了一阵之后。我都没弄清楚,那饺子,到底美在何处,是放了白菜,还是韭芽?有没有姜末?小盆似的大海碗,已经空了。没留下一点汤水,甚至一粒葱花。只有那鲜美的肉味,还在我空阔的喉咙里打转,能让我确信,那饺子,确乎是下肚了。我还想吃一碗,可惜时间来不及了——上午,我还有其它事要办。</p><p>( 3 月 27 日写——)出得小吃店来,我得到中医学院附属门诊部去一趟。我的鼻子,前年鼻窦炎闹得厉害。本来是要开刀的,几乎所有的医生都这么说。亏了门诊部的Zhu医师,用中药给镇压了下去。近期不小心,复发一次,又用药,复平安。过年了,我想发作起来,无处寻医,配上几帖,保个险。老兄,你蛮仔细的嘛,大难临头,还想到这个。是啊,怎么啦,得了癌症,就神思恍惚,顾不得其它的了?放屁,没那么脆弱。枪法不能乱。要不要开车呢?通常的小说里,都是这么描写的,遇到这种情况,是精神集中不起来的。倘是开车,一会儿想到,那癌魔张牙舞爪地飞来;一会儿想到,我命真苦啊;看到街上的姑娘,就想,这美色,我是消受不到了;看到别人大包小包地从超市出来,想,我还要吃什么,用什么呢?!官没得当了,欧美不能去旅游了;或者是,我那小孩怎么办呢?我的老婆要离婚了,或者是,我尸骨未寒,她又与新欢同结连理……这么想着,车子也就撞到人行道上去了,或者是把指挥交通的警察叔叔,碾个单腿瘸。去你妈的!我神志清爽,精力充沛(肚子里,有那一海碗肉饺子打底),这会儿,就算开到上海去,也没问题。我坐进车里。点火,起动,转向灯打出……挺顺溜的。到了zhu医师那里,配了药。关于生癌的事,我只字未提,因为一来,尚须进一步考证;二来,这新闻消息的发布,也得有个先后秩序。事后,赖女士也到那里去看鼻子。讲起我的幸运罹癌。zhu与他的助手小 deng 医师,大呼,这个老某!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呢,还谈笑风生,说过年什么什么的。我回到家里。给 zhang 医师打电话,告诉他,“出了点麻烦" 。他听明白之后,说,“你下午两点钟,到我的办公室来。”睡了午觉。我去了。他看了我的 B 超片子,说,“不要急,这个东西,看上去外缘光滑,包膜完整(也就是说,长相挺好的),也有可能不是恶性的。" “那会是什么呢?”我问。“血管瘤什么的。”事后,他告诉我,当时他已基本认定是癌了。但总想,最好能排除;另外,下一步的检查,是必不可少的。他对我说,“得再做检查,还要看验血报告单,AFP(肝肿瘤标志物)”<b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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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8-4-26 02:11:34 | 显示全部楼层



二、“德国佬”办事 <p>( 3 月 28 日写——)搁下听筒,我并没有马上按照 zhang 的要求说去做。 </p><p></p><p>我想,这事儿,说大不大,说小不小,得认真考虑一下,如何应对。 </p><p></p><p>我拿出了我的主意。首先,得发布这条“新闻”,第一批受众,自然是我的妹妹们。老爸年事已高,就免了。母亲则早已去了另一个世界。 </p><p></p><p>今天晚上,是不能告诉妹妹们的,她们知道了,一准要哭鼻子,这整个晚上,就不得安宁了。 </p><p></p><p>其他的人怎么告诉,也有个早晚之分。这开局不能举行,就得都往后推了。 </p><p></p><p>朋友们常笑话我,办事像德国佬,循规蹈矩,刻板得很。 </p><p></p><p>我的确很欣赏德国人。半夜三更,马路上红灯亮了,并无一辆车子要通过,也没有警察叔叔虎视耽眈,他们还在那里傻等着,“绿灯行”。这是要让我们伟大而聪明绝顶的国人,笑掉大牙的。还有更可笑的呢,那街头的电话亭,竟然是有分男女的!男子的那方面,排了长队,女亭里空无一人,可是没有一个男士想到“换岗”,跑将过去,因时制宜地加以利用。这个马克思主义发源地的国民,真是傻冒,怎么一点也不懂得,我们耳熟能详的真理:具体情况具体对待。这个马克思主义活的灵魂。后面这个“据说”,可能是个笑话。 </p><p></p><p>按照“德国佬的办事方式”,一般来说,我晚上是“不办公”的——不社交; 19点以后,不接听电话。这一个晚上,也不能例外呀,因为并没有发生什么惊天动地,火烧屁股的事。 </p><p></p><p>一盒柴可夫斯基的情调轻音乐,伴随我用晚餐。半个小时。感谢上帝,赐于我这些美味!每次用餐前,我都要合掌赞美,然后兴奋地搓搓手,开始用餐。其实也不过,一荤一素一汤,只不过我的食欲堪夸。 </p><p></p><p>收拾去桌子上的碗筷,便靠到沙发上去,看报纸。也是半个小时。 </p><p></p><p>从前,我在岗位上的时候,看报纸是一种任务。 </p><p></p><p>那是你的饭碗。你得从那上面,了解中央和政府的方针、政策,各地的新举措。我们的许多报道题目,也是来自那上面。你还得防,那些“写稿专业户”、稿油子、心急的通讯员,一稿多投,重复刊登。事发了,是要扣奖金的。报纸这么多,省内省外,中央地方,专业报内部刊,时间这么紧——你不可能安安耽耽地坐在那里,从容不迫地翻。一会儿是,头要找你;一会儿是,同事过来串门聊天;九点过后,电话铃声便此起彼伏了。有地县记者站、通讯员向你通报线索的;有多年失去联络的老朋友,要与你叙一叙的。也有以煲电话为第二职业的朋友,热情洋溢地给你发话的。当然,还有许多要你“背末梢”的电话。人家都以为,你当记者的,神通广大,路路通。还有那高级消费场所的小姐,打了电话来,声音甜甜的,软软的,夸你是当今的成功人士,有理由享受最现代化的消费,待向你推荐他们的“优惠超值”活动项目……见鬼,也不知是哪位好心的同事,把我的电话号码,给“绍介”了出去。一期紧逼一期,难有喘息机会的发稿任务——这是铁的。报纸要你去发行,广告要你去拉——也算是中国特色的记者吧。还有各种各样会议、活动、政治试卷,要你去参与,都是“极其重要的”。通讯员来串门了,你得热情接待;“苦大仇深”,邋里邋塌(这里没有丝毫的贬意)的乡下人**来了,你更马虎不得,人家倾家荡产,为这事儿奔波……所以,身为报人的我,要想畅意地阅一次报,那是奢侈。总是匆匆忙忙,心急炎燎地看,犹如杭州话讲的那般,“狗吃热泡饭,稀里呼噜”。 </p><p></p><p>前年,我离开工作岗位,当起“自由撰稿人”。这看报纸,反倒有了保障。一天两次,除了晚餐后,中饭后也有一次。专拣自己喜欢的内容看,这看报纸,又成了乐事。 </p><p></p><p>( 3 月 29 日写——)看完了报纸,读一行禅师的佛学演讲录:《与生命相约》。 </p><p></p><p>一行禅师,是法籍越南人。在当今世界佛学界,很受推崇。小马丁·路德·金说,“我不知道还有谁比这位温良的越南僧人更堪当诺贝尔和平奖”。在我看来,他在政治观点上,多少有些糊涂,或者说,我还不能理解他那种完全无了“是非”的境界。他夸大了非暴力和平活动的作用。但是在深刻领悟佛学之人生哲学,并对其进行阐述方面,却是做到了深入浅出,精彩纷呈。他的佛学知识极其渊博,可能没有他不看过的经典著作,又有些文学文字基础,用诗一般的语言,纵横捭阖,驰骋古今。当今的许多科学成果,也都被他拿来作阐明佛理之用。倡行的是“人间佛教”。看了他的书,假如你的情绪很纷乱,它能使之很快地安定下来,犹如澄清了万里埃的高蓝天白云。小说说,也像服了一贴清凉剂,或是接受了一次精神按摩。 </p><p></p><p>躺到床上。我想,按照小说上的描写,此刻应该是辗转反侧,思前想后,断不能成寐的。先生们,错了。上帝啊,我怎么就一点感觉也没有呢。那些人们耳熟能详的悲情愁绪,怎么就钻不进我的脑壳里去呢。它们像飞蚊似的,被我牵过来,又飞走了。大约是这一天,颠来跑去的检查、交谈,人也有些累了,就在我为附人之常情而强索愁的时候,那“苏州” 之雾(杭州人称入眠为“到苏州去”),早就飘将过来,把我给掩没了。一觉到天亮。其间,也没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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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8-4-26 02:11:35 | 显示全部楼层



4月1日写——)我取出来,是zhang打来的。 “你有没有对家人讲过啊?”他问。 <p></p><p>我说,“还没有,我手头还有些事情,我就要去讲的……”要是他知道,我这会儿还在玩,不知会气成啥模样。 </p><p></p><p>伙伴们继续往前走去。 </p><p></p><p>“要抓紧呢!”他说,“当然,你也可以到另外医院去看看(以便确诊)。” </p><p></p><p>我说,“既然你这么说了,我也不客气了。我可能得跑几家医院,家人也会这么要求我的。” </p><p></p><p>“应该说,基本上是确定了。”他说,“但这是一件大事情,慎重一点有好处。 </p><p></p><p>你再去看看吧,但是,一定要抓紧。” </p><p></p><p>我说,“这事情不急吧,我想这东西长起来,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,我大不 </p><p></p><p>了咨询他半个月、一个月的,再确定一个医疗方案……” </p><p></p><p>“哦哦哦,那不行的,不行的!”他打断了我,“这病到了后期,是发展得很快的。” </p><p></p><p>这一来,我倒有些没主意了,这到底是耳闻其凶险得很的肝癌啊,与平时的那些病痛,有所区别。把握这事儿,我心里没有底。我做了让步,说,“那好吧,没有几天,就要过年了,我在春节里头,做出决定。年后(医院)一上班,我就去住院。” 这是最后的底线了,我不会再让步。因为在我的经历中,大凡要紧一点的事儿,急匆匆地做出决定,多半是要出岔子的。 </p><p></p><p>“那好吧,但是过了年,一定要住院的!”他说。 </p><p></p><p>他之所以同意我推迟,有两项原因:尊重我的个人意见,应该确诊一下;春节前住进去,那医院放了假,医护力量自然是要薄弱的,于疗救不利。 </p><p></p><p>我关上手机,去追前面的伙伴。 </p><p></p><p>已经看不到人影了,只听得,那叽叽呱呱的声音,在绿竹屏障那一面,像碎石子似地乱抛。 </p><p></p><p>这期间,大妹妹打来一个电话。她先是说了一个什么事,然后问,“你在什么地方啊?” </p><p></p><p>我说,“在云栖竹径。” </p><p></p><p>她放心了。你想想,当事人在悠哉游哉,还有什么要紧的事!至少是不会有什么负面的事。 </p><p></p><p>那洁净的石板路,两侧用青砖镶了两道“路筋”,再外面,是用弹石铺了。据说,这“路筋”之内,是皇上的专用道——这相当于马路上的快车道,两边的弹石路——这相当于现在的人行道,是宫娥和太监们走的。皇帝占地面积恁大,自然可以冕旒摇兮,龙袍摆矣,威风有八面了。而那宫女和太监们,只能在宽不过两尺的“人行道”上,迈小碎步。既不能触着“皇道”禁区,也要防着落到路面下去。想必是十二分地吃力。做奴才的,也就只有这个份了。即便是到了咱**队伍里,也不能讲求绝对平均主义,长官骑马,你徒步长征的士兵,就不能妒忌。 </p><p></p><p>我现在可以肆无忌惮地乱走。 </p><p></p><p>“啪嗒啪嗒”的脚步声,回荡在空旷的竹木间。 </p><p></p><p>我赶上了他们。 </p><p></p><p>中餐,极丰盛。 </p><p></p><p>主人是要把这茶馆推租出去,自然是下了功夫的。他做了满满的一桌菜,把看家的本领都拿出来了。而我们,扰共才四个人。这些菜,我至今回想起来,都是要津液满口腔的:咸肉早笋、火腿小笋干老鸭煲、炒二冬(冬笋咸菜梗),白斩本鸡(皮儿腊腊黄),本塘鲫鱼,青菜香菇——那菜,是从自家地里割的,“魂灵儿都还没有飞出呢”…… </p><p></p><p>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吧,我的不少农民朋友告诉我,他们留给自家吃的菜(包括禽肉鱼蛋),一般都不施化肥,不洒农药,自然也不用激素什么的,“纯天然”;而拿到菜市场、城里去卖的那些部分,则自撒种子、开栏饲养起,就什么“生化武器”都用上了,只要不害病,长得快。反正联合国的违禁武器检查,又到不了咱中华大地。对不起了,工人老大哥、“白脚杆”赤佬们,平时你们总是鄙视我们,动不动就是乡巴佬、“苟苟”(杭州城里人对农人的蔑称)!这会儿,给你们一点苦头吃吃!啊哈。 </p><p></p><p>自然,我们现在享用的餐食,是没有经过生化武器栽培的。在投箸举勺之间,想着这盘子里的玩艺儿,没有农药残留,没有致癌因素……那食欲,也就格外地欢势;口中的肴馔,也就觉着特别地鲜美。 </p><p></p><p>开宴之前,我对大家说,“我今天有点感冒,我用卫生筷吧。” </p><p></p><p>大家赞同。 </p><p></p><p>其实,我好好的,什么“猫”也用不着“赶”。 </p><p></p><p></p><p>我是怕大家,事后知道了我患肝癌,会后怕。尽管我已咨询过医生,清楚这癌是不会传染的。现在,我又在《肝癌防治与康复》(天津科技翻译出版公司2004年1月版)一书上,看到了专门的论述:“肝癌没有传染性”,“肝癌患者并无病原体(细菌、病毒、真菌、寄生虫等)排出”。“肝癌患者无需采取隔离措施”。</p>(4月2日写——)我当时,很想对大家发布我的“肝癌新闻”。但是,话到嘴边,又咽了下去。这不符合我的“发布程序”,他们不属于首批受众;我一讲出来,大家的心思和话题,都要集中到这方面上去,今天的聚会主题和游兴,就全泡汤了。 <p>用毕中餐,我们驱车到珊瑚沙那边,去看了另一处茶馆的候选地。 </p><p></p><p>回到家里,是下午三点多。按照惯例,周末出游,我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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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8-4-26 02:11:36 | 显示全部楼层



(4月5日写——)送走了妹妹们。 <p>我给单位医务室的主任wang医师打电话。 </p><p></p><p>他一向来对我关心有加。他给我提供了许多治癌的信息。并告知,治疗须办的手续和规则。最后,他说,“没事,上帝保佑你!” </p><p></p><p>接下来,我又给几位,经常与我出游的朋友打了电话。 </p><p></p><p></p><p>到了睡觉时间,先生们,我照例是头挨着枕头,便到“苏州”去了。</p>三、“新闻发布会” <p></p><p></p>第二天,小妹陪我到肿瘤医院去。 <p></p><p></p>车子,是死活不让我开了,说是 “要注意休息”。 <p></p><p></p>这一来,我开始享受王子般的待遇。 <p></p><p></p>车是奥迪——小妹的座驾,配备了专门的司机。 <p></p><p></p>到了医院里,排队、挂号、找医生,都轮不着我了。看了一个又一个(院里的头、专科的主任、中医师),到末了,付医药费、买电热煎药罐,及至下馆子,都是妹妹埋的单,再容不得我出一分钱。上帝。 <p></p><p></p>浙江的医生(几家医院)都说,这癌忒大,马上开刀不便,要先“介入”,待它缩小一些,方可问斩。 <p></p><p></p>翌日,我们跑到上海去。DG医院,那是全国肝胆外科的一块牌子,院长是这方面泰斗式的人物。 <p></p><p></p>我说,有一个人陪着就够了,家里人不去也可以,还有司机呢。 <p></p><p></p>不行!不行!大妹夫妇,硬要两个人同去。好像不如此,不足以证明,我们抗癌阵势之强大。于是,我坐在后面的“首长位置”上,前面有司机和大妹夫,旁边是妹妹。大妹夫魁伟骠悍,俨然是保镖一个。妹妹就充作女秘书了。我等“乡倭(下)宁(人)”(上海人这么称呼杭州人),到了大上海,就好比刘姥姥进大观园,那道路,哪里弄得清爽。逢到在马路上打呆咕儿(发傻),下去问路,是绝对是轮不着我的。就算摇下车窗问一声,“女秘书”就关照了,“阿哥,你不要管,养养精神”。大妹夫跑下去了几十趟,有时候,一问几个人,远开去几十米。“女秘书”则一刻不停地问,“阿哥口燥不燥?”“要不要吃香蕉?山楂片呢?”到上海的“财务”、“出纳”及“公关”,她一塌括子地承担了。她本来就是设计院的财务部经理。 <p></p><p></p>在那两天的问诊里,我也明白了肝癌的凶险程度。 <p></p><p></p>一个毛估估的统计数字是,那得了肝癌的,从发现、治疗开始,有百分之八十左右的人,是逃不过两三年的。只有百分之一二十的人,才能活过五年,甚至更长的时间。 <p></p><p></p>(4月6日写——)当我润色这篇文章的时候,得到了更权威和严峻的印证。 <p></p><p></p>《肝癌》(人民卫生出版社2002年11月第1版)这本书,算得上是新近的成果吧,那上面麇集了,许多全国知名的专家、权威。 <p></p><p></p>书的前言道—— <p></p><p></p>肝癌,“尤其是大肝癌,治疗棘手,生存期短,生存质量差,素有‘癌中之王’之称。” <p></p><p></p>所谓“大肝癌”,指的就是五公分以上的癌块,诊断书上写作“巨块型肝癌”。我是十足地超标了,入院的时候,医生在我的病历卡上写:10×7×8。从CT图片上看,那玩艺儿活象一个大鹅蛋,又似一枚深水炸弹,垂直地竖在我的右肝里面。肝体是浅色的,算是海水吧,而“炸弹”的颜色较深。 <p></p><p></p>《肝癌》道,美国1986—1993年这个阶段里,肝癌的相对5年生存率,白人为6%,黑人为4%。我国上海1988—1991年的肝癌相对5年生存率为4.4%。也就是说,在我国,肝癌患者,二十个人里面,有近一个人能活过五年。乖乖隆底咚!随着科技的进步,这几年的情况,应该有所好转。“但就整个肝癌人群而言,预后的改善仍十分缓慢。” <p></p><p></p>我的眼前,展开这么一幅图景: <p></p><p></p>鏖战过后的原野,满目焦土,天空灰蒙蒙的。壕堑纵横交错。被炮火劈过的树茬,像缺胳膊少腿的伤残人,兀立在那里。三个月是一道堑(一般开刀、化疗过后,最快的报销期),半年,一年,三年,五年……是一道更比一道深、阔的堑。能越过这些壕堑的人,越来越少,到后来,只有形单影只的景象了。譬如是把一个百来号人连队放上去,只有一、二十个人,能冲到三年壕堑的那一边。能在五年地界上,回眸而笑的,则只有被称作为“抗癌明星”的四五个人了。在他们的身后,尸横遍野。 <p></p><p></p>这幅图景,有些吓人,但是事实。 <p></p><p></p>当我们还不必去考虑,往后还有多少日子可供差遣时,在肝癌病人那里,生命就开始以月计算了。我不止一次地听说,医生对肝癌(或其他癌)病人家属说,“回去罢,给他买点好吃的,最多还有三个月。”至于五年,十年……则好比是,站在珠穆朗玛峰下面,往顶上翘首。 <p></p><p></p>此外,我们还得准备,最快的报销法——倒在手术台上下不来,虽然目前这种概率很小。 <p></p><p></p>(4月7日写——)大量的问候电话、E-mail来了。有人登门慰问。我说,心意领了,人就不要来了。他说,他已经在门口了。 <p></p><p></p>我由衷地感谢朋友们,理解他们的心情。但是,我现在确乎没有功夫来接待他们,包括接电话、回E-mail。 <p></p><p></p>我要在这七八天之内,完成咨询、确定医疗方案,时间紧。其间,还夹着一个春节——找人难了;此外,你多少总得应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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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8-4-26 02:11:37 | 显示全部楼层



以下,是我的讲话全文—— <p>各位朋友,新年好! </p><p></p><p>感谢诸位,能够在肉山酒海的应酬中,抽出时间来,光临我的便宴! </p><p></p><p>我感谢你们,还因为你们的勇气。 </p><p></p><p>大家知道,我有幸与顶尖级的、明星疾患——癌,交上了朋友。 </p><p></p><p>有位朋友,在接到我的邀请后,就对通知他的人说,“叫老×,取消这次饭局算了!正月里,这又不是什么好事情!”我丝毫没有责怪他意思,我理解。但是,你们能来,是需要勇气的。 </p><p></p><p>我请你们来,有三项内容。 </p><p></p><p>第一、介绍我的病情,包括目前的求治情况。因为大家都很关心。第二、这是春节,本来,我就是要与许多朋友相聚的,我已接到了不少邀请,但那是分散的,现在,就来个一锅端吧。此后,我们可能会有很长时间不能见面了,我得去接受检查、治疗……(有句话,我没有说出来——我也有可能在手术台上下不来)第三、我要向你们求助。希望你们提供,关于治疗肝癌方面的信息。 </p><p></p><p>(4月11日写——)下面,我来讲一讲,我发现癌症的过程。 </p><p></p><p>有些朋友知道,也有一些朋友可能不知道,我得过乙肝。那是在1983年。开始,我检查得还是蛮勤的。后来看看,肝功能的各项指标都正常了(一直到现在,查出了癌症,还是正常的),就慢慢地,检查少了。最近,有好些年,不检查了。 </p><p></p><p>我疏于检查的另一个原因是,社会上普遍存在着的,对乙肝病人(包括“健康带菌者”)的岐视现象。像我们报社这样的单位,算是文明程度比较高的,也不能少免。在我休息了一段时间之后,去上班。便有人跑到医务室去,大吵大闹,说是像×××这样的乙肝病人,怎么能让他上班!那吵嚷者,被医务室的负责人“骂”了个狗血喷头: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自私的!难道你永远不生病了?!我所在的部门负责人,也拒我回本部。医务室的wang——负责评估我健康状况的医生,被上级部门叫去“质询”。问:“你能保证他不复发么?” wang答:“根据他目前的检查指标,是完全可以上班的。医院也是这么建议的。至于他会不会复发,我怎么能保证?好好的没病人,都要生病呢!” </p><p></p><p>我非常感谢这两位仗义执言的前辈和兄长,他们与我非亲非故,除了我去看病,他们给我开药之外,没有什么何交往。而且,我进报社不久,头上没有任何乌纱,完全属于“无名鼠辈”。他们得两面作战,且对“冒号”出逆耳之言。他们的这种做人风骨,一直成为我人生的楷模。 </p><p></p><p>我那时候,年轻气盛,跑到办公室去,把我们的头骂了一顿,这是真正的骂:“你这种人,一点人情味都没有!人家国外做元首、王妃的,连艾滋病人都不岐视,还要去与他们握手。你有什么资格当领导!” </p><p></p><p>我还得感谢,人事处的一位善良的女领导,她极尽斡旋、帮助,才使我得到回本部上班的资格,饭碗头不丢。 </p><p></p><p>人是去了,那位闹嚷者,以及被我抢白过的“冒号”,表面上都对我还客气,实际上,把我作瘟神对待。我所碰触过的东西,那闹嚷者视之为“疫情区”。当我走过去的时候,他们会巧妙地避远,仿佛在被我推向前去的空气里,有成群结队的乙肝病毒,向他们扑将过去。那日子,你们想像得出来,是怎么过的。 </p><p></p><p>后来,我发觉,对乙肝病人的岐视,倒是在那些文化人多的地方,诸如我们报社,以及政府机关之类的单位,更严重些。医院里的医生除外,他们懂。工人叔叔和农民伯伯,比较“马大哈”,他们凭经验,对肝病的防范,一般只集中在肝炎的急性发作期。“半瓶子水晃荡”,事情就多了。当然,我也赞赏,闹嚷者和不让我回部里的“冒号”们,所具备的自我保护意识。只不过,要有度。 </p><p></p><p>我今天旧事重提,并不是说,对那些曾经给予我伤害的人,还心存怨恨。事实上,我与闹嚷者和不让我回部里的“冒号”,后来相处得也还不坏。我只是希望,全社会,不要再去伤害,那些可怜的乙肝病人,以及他们的家属。多一点同情心罢,人不能过于自私。 </p><p></p><p>在那种境况下,我生怕检查得多了,万一哪项指标不正常,被人发现,又会失去上班的权利,仅靠打了折扣的病假工资生活,我怎么养家糊口。 </p><p></p><p>那时候,我的婚姻出现了危机。我想挽救一下。不正常的指标,显然是一项破裂的催化剂——至少,我是这么认为的。 </p><p></p><p>那时候,我的神经,也比较脆弱。生怕那化验单上,出现不好的指标。每次去取化验单,一颗心,都是揪紧着的,好似上刑场一般。看着是好的,便欢欣鼓舞;坏了,沮丧万分。于是,我采取了一种驼鸟政策——少检查,让那感觉,就永远定格在“正常”上。这许多年,医务室的wang,和H医院的zhang,都多次提醒我,要经常做检查。那个AFP(肝肿瘤指标),也要验。我想,肝功能反正是持续正常了,肝炎这一块,应是无事。若是查出癌症来,却如何是好!听说那肝癌,是没得治的。查出来,又有何用!还不如由它去。反正,我饭吃得下,觉睡得着。这几年,我的自我感觉,越来越好。冬天去登山,夏天游泳。而且一上山,就是六七个小时,走十几里地。下水——富春江,是上午十点来钟下去的,中餐在沙滩上用——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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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8-4-26 02:11:38 | 显示全部楼层



(4月14日写——)当然,我觉得,造就我目前这种心态的最大原因,还在于我对佛学的研习。 <p>大约在十七八年之前,我接触了佛学书籍。我是把它当作一种哲学思想来对待的,就像读老庄、圣经一样。看着看着,我就被它们迷住了。佛学最重要的思想之一,就是“了生死”,四大皆空。佛家以为,无所谓生,也无所谓死,“不生不灭”是也。人在未出生之前,在哪里呢?是“死”的。从“死”到生,又从生到死——也就是从无到有,又从有复归于无,无非是一种形态的转换。这也符合唯物论的观点,物质不灭。 </p><p></p><p>所以,当你们看见,天空有一朵洁白的云向你飘来,你可以想像,那是已故的亲友,在向你致意;山野或是公园里,有一朵美丽的花儿,在向你折腰微笑,你可以想像,那是远去的人儿,在向你问候。那云和花里,都有可能含存着,故人的信息和物质。一行禅师称之为,“互即互入”。 </p><p></p><p>我是把死,当作去另一个世界旅行的。 </p><p></p><p>如果我走了,我希望大家,挥挥手,轻松道一声“再见!” </p><p></p><p>我么早点去;你们么迟点来,越迟越好——你们来得越迟,我的接待工作,就准备得越充分。我们的文兄,喜欢美女和美酒。到时候,我让老吴刚,捧出千年陈的桂花酒,与你举觞共饮,水陆罗八珍,脍切天池鳞,将进酒,杯莫停;请嫦娥小姐,携众女仙子,为你跳舞助兴,天风起兮云飞扬,月如镜兮光如水,万里长空兮霓裳羽衣绚…… </p><p></p><p>不过,我也并非什么都没想,概括起来,有两点遗憾,一项担忧。 </p><p></p><p>第一遗憾是,我一向来以为,我的写作,是能写出一些名堂来的,可惜到现在,还没有如愿以偿。我在年轻的时候,是多么地狂妄,自信能够写出世界名著来。若达此目标,我情愿在五个月之内死去——我曾经这么对人说过。后来,现实了点,可一鸣惊人的想头,却是从来没断过。嗨!不过,从前年离开工作岗位,自封“专业作家”,专事写作之后,也算是过足了写作瘾。告诉你们吧,只有在写作的时候,我才能感觉到——我的生命之泉,在淙淙流淌!去年一年,我在市级以上报刊,发了三十篇散文,另有杂志上小说一篇。如果算上在县级报纸登的、重复发表的(有的是先在内部报刊发,然后再公开发表;有的是发出来,被删得太简略,又投一次),总有近五十篇——这对我来说,是历年发表篇次最多的。 </p><p></p><p>“谋事在人,成事在天”,不管怎么说,我做过了。 </p><p></p><p>第二点遗憾是,我对我的妹妹们说,我可能不能陪你们走得更远。在这里,我要对诸位朋友说,你们给了我那么多的关爱和欢乐,我却有可能早早拂袖而去,没有什么回报,真是十分抱歉。 </p><p></p><p>一项担心是,我虽然能了生死,可是我却很怕痛。我并不是一个勇敢的人。我问过医生,“听说这病,到后来,是很疼的?”H医院的zhang回答说,“这你放心,现在科学技术发达了,可以做到不痛。” 这一来,我就没有什么可担忧的啦。哈哈。 </p><p></p><p>下面,请服务员上菜—— </p><p></p><p>我们边吃边聊。 服务员们和那些杯盘(盛着五色肴馔的)、箸匙,像开了闸的潮水,“哗”地涌将进来,铺陈在罩着洁白台布的桌面上。西湖啤酒亭亭玉立,一堆红色的木筷安静地偎在它们的旁边。赫红体液的大胖子——可口可乐,居高临下地俯视着,那些只有它们脚背高的冷菜盘。哇,火腿笋干老鸭煲!那白黄色的鸭脊,自香气扑鼻的汤水里隆起;翠绿的菜心,梗如玉,整齐地横卧在白盘子里……我的口液,如虎跑泉水,汩汩喷涌。啊,又可以大快朵颐,猛吃一顿了! </p><p></p><p></p>大家还有什么要问的,请提问。 <p></p><p></p>我站起来,端着杯子: <p></p><p></p>请大家举杯—— <p></p><p></p>大家都站起来。椅子脚和鞋底,在地毯上擦出沉闷、杂乱的响。于是,光线 <p></p><p></p>略暗的大包厢里,空间又消失了三分之一——填塞进去的,是油光光黑色、棕色的脑袋,黄红的脸,如林的手臂(端头有玻璃和深红的液体在发亮),如桩的躯体(这部分的色彩和线条最繁复)……于是,空气热烘起来。 <p></p><p></p>举杯不碰杯,来—— <p></p><p></p>我说: <p></p><p></p>感谢大家,一向来给予我的关心和快乐! <p></p><p></p>为大家的健康, <p></p><p></p>为新年新气象, <p></p><p></p>干杯! <p></p><p></p>“干杯!”“干杯!” <p></p><p></p>觥筹交错,人声如浪。屋顶似乎都被拱动得软化了。 <p></p><p></p>“大家要放开肚皮吃!开开心心地吃!你们要为这老朋友难得的大团聚,为 <p></p><p></p>新年的来临,而高兴!要由内而外地笑!刘××,你不要哭!大家的情绪高昂,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,就能最大限度地调动我的免疫功能!” <p></p><p></p>席间,有许多女同胞眼睛红了,流泪。男的也有,徐君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,涕泗横流。 <p></p><p></p>我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,又发表了许多“高论”。 <p></p><p></p>为什么,我会如此兴奋?是不是有点病态?抑或是表现的欲望忒强?……有一点,是肯定的——我面临了挑战,进入一种新鲜的生活,它刺激了我的神经,使我激越。 <p></p><p></p>“我把我自己,当成是上了反恐战场。 <p></p><p></p>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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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8-4-26 02:11:39 | 显示全部楼层



四、我是幸运的 <p></p><p></p>(4月16日写——)随着咨询和阅读的加深,我的如下观念得到巩固: <p></p><p></p>得了肝癌(尤其是大肝癌,还有多发性、弥漫性肝癌),就好比是判了死刑。你还活着,那是缓期执行。那被法院判了“死缓”的,最终都能活下来;而这肝癌的“死缓”,则绝大多数,是要执行的。早点迟点,一般不超过两三年,最快的是几十天、几个月(从发现、治疗算起)……这我在前面已经讲过。 <p></p><p></p>所以,要我说,“我一定要战胜肝癌!”我是没有这个底气的,因为我对此丝 <p></p><p></p>毫没有把握。硬要说此话,有点自欺欺人。 <p></p><p></p>常见报章上有抗癌勇士说,“我一定要战胜……”我佩服他们的勇气。确也有人,靠着这种自信,加上综合的治疗,赢了。而壮志未酬身先亡的,恐怕是更多数。尤其是那些恶性程度比较高的,如肝癌、胰腺癌等。不管怎么说,有了这个“一定要战胜”的念头,终归是好事,至少,可以让这些患者,在未被“执行”之前,有个精神支柱。 <p></p><p></p>在文章润到这里的时候,我想到了一个杂文题目,叫作—— <p></p><p></p>《要发财,就去当“治癌专家”》 <p></p><p></p>这话怎讲,听我道来。 <p></p><p></p>我发觉,差不多没有一项医治,比疗癌更容易的了。 <p></p><p></p>你看,你得了阑尾炎、胆结石……之类的,去医院开刀,医生把你治死了,或使你卧床不起——超过了正常的恢复期,你,你的家属,肯饶过医生么?肯定要去找医院去算账。对方也不得不承担责任。 <p></p><p></p>但若你得了癌症,治好了,那是医生的水平,“神医”是也。治坏了,死了,在医生那方面,是一点责任也不来承担的。“他(她)本来就是要死的!”,我们是“死马当作活马医”……云云。病人和家属呢,也不会多想,以为那是顺理成章,天经地义的事儿。 <p></p><p></p>于是,就出现了一种非常奇怪的现象:据称,目前我国每年新患癌症约160万人,死于该症的约130万(大部分是经过治疗的),可是却从未见有,那医疗纠纷闹出来。至少,我还没见闻过。而其它什么七七八八的毛病(包括一些鸡毛蒜皮的小病),引发的医患争端,却屡屡见诸传媒。 <p></p><p></p>治癌(我多以肝癌为例),本是一项非常复杂、困难的事儿,是一个综合工程,又极具个性化。一个治癌专家,治好了一位癌症患者。下次碰到同样的一位患者(癌种、癌块大小、各项指标,甚至连体征都相似),他却照样很难治好。可是,我们到了医生那里,却变成小事一桩。往往你开口还没讲上几句,那里已经给你搞定了医疗方案:外科的,叫你“开刀!”;介入的,叫你“介入!”;放疗的,叫你照光……那中医师呢,说,开刀、化疗、介入……有几个活下来的?吃我的中药罢(不过,大多数的中医师,还是会叫你先来点西医的活儿)。然后是开单子、填药方,龙飞凤舞的在你的病历上划上几笔,“下一个!”至于到底哪个方案,更适合你的治疗;除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、对你施放化武、叫你满嘴苦涩……之外,还应该注意点什么,对不起,我没空,你自己去琢磨去吧。当然,你如果能马上接受他的医疗方案(并且是高额的),他也许还会对你耐心上一阵。 <p></p><p></p>用小白鼠做实验,还得出科研经费。治癌,却没有任何负担(精神和财力的)。相反,还有滚滚的“人民皮”涌进来:开刀,几万;介入,一次一万多(通常病人要做三四次以上);器官移植,几十、上百万——相当于一家小型工厂的年产值;吃中药,一吃半年、一年,也是少则五、六千,多则逾万。有位“神医”(我在下面还要提到),给你开一个疗程的药(一个月),就要一万多;“抗癌新药”、“特效药”,也是动辄几千,上万。有一只名满天下的“抗癌神品”,一个疗程(四十五天),就要你一万六(还是“优惠特价”),一天吃三小包,要三百多元,据说比黄金还贵(好在这玩艺儿,在手术、化疗之后,对消除副作用、恢复体力,确还有些作用)……而在病人这方面呢,有钱的,说,“钱不管它,你只管给我用好的药!”没钱的,砸锅卖铁,举债,拼了血本去治。再没有与医生抠门的。 <p></p><p></p>治癌防癌,这项朝阳产业,引无数专家权威、志士能人,趋之若鹜。展现出一派空前繁荣的景象。那“好消息”,简直是不绝于耳目:某报章登,某医师华佗再世,“妙手”之下,有“许多许多”的癌症病人,枯木逢春;某电视台播出,某医院从阿美利坚(或者是德意志、英吉利,还有摇膏药旗的那个“友好邻邦”……)引进新世纪治癌利器,“光”(或“刀”)到癌除,安全可靠,且不流血,无任何痛苦,下了手术台,即可逛大街,跳蓬嚓嚓;你在医院候诊,便有那接二连三的广告纸塞过来,某抗癌新药(或保健品)问世,此乃某大师(博士)汲取吾浩浩神州世纪前之医学精华,辅欧美超现代新理念科技之尖端,其药引,随某航天器遨游太空十八昼夜,存太上老君丹炉内,焙烧煅炼九九八十一天而成。其抗癌“总有效率”,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几(你去吃,一定是在那零点零零零几的范围),有癌治癌啦,无癌防癌,没有任何毒副作用,欲购从速…… <p></p><p></p>令人纳闷的是,这“治癌专家”,多如牛毛;“抗癌新药”,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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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8-4-26 02:11:40 | 显示全部楼层



(4月18日写——)我还是要说,我是幸运的。 <p></p><p></p>我有一个经济实力强大,并且关心着我的单位。 <p></p><p></p>头和医务室的诸位,都给予了我足够的支持。 <p></p><p></p>医药费的报销,应该是不成问题的。虽然不能说是全部。不少人在单位里,说是有劳保的,但是轮到去报销的当儿,那单位效益差,就拿不出钱来了。我母亲病重时,她厂子里就没有钱,靠我们自己先垫。催得急了,那边说,“工人的工资也发不出了,你叫我们怎么办?”母亲去世。我们跑了许多的上级部门,看在这家厂,是她一手扭亏为赢的份上(之前,她在另一家工厂创造了同样的业绩),又是历年的市先进,评上过劳模,才给报了大约三分之二的样子。 <p></p><p></p>若是普通的工人,或是还没有“富起来”的农民,碰着肝癌这种“富贵病”——得花大把的钱,那境况肯定是惨了。贫病,最怕的是病。许多乡下人,就在那里等死。他们或是做了一、两次手术、化疗,就抬回家来,再不上医院了。或是根本不去治。自家弄点草药煎汤喝,真正是“死马当作活马医”。 <p></p><p></p>药费是一块,营养、请人服侍等,又是一块。像我这等还算过得去的“体面”人,这后面一块的花费,还大大超过了那部分不能报销的药费。你不去用那些,医生说“好是好,但是不能进医保”或是“只能报一部分”的药,你不去买市场上五花八门的“抗癌”药品、保健品,你不把各种补品、营养品,尽量地多吃一点,于心不甘——因为人人都说,这些玩艺儿“可能有效”。全天候的陪护(在医院里做介入化疗趴下的时候)、保姆(平时的料理),你不得不雇。光这一笔开支,就占去了我月收入的三分之一。你这么着花钱吧,很快就得砸锅卖铁。到现在(2004年9月),我的那点收入,自然是早已不敷出。存单也清空了。本来预备要卖房子、车子(这旧车也值不了几个钱),一来考虑到“体面”,我又怕麻烦(寻主卖房、搬家等),也没有精力去对付;二来,我的妹妹们,愿意先替我支付缺额(我说借。她们说,别说这话。这只好,今后能还则还——还有这套房子在,还不了了,就算她们支援我了),姑且先撑着外面的架子罢。 <p></p><p></p>我有四个好妹妹,她们扑出心肝,希望我好。还有同样待我不薄的妹夫们。他们已经为我,破费了许多。据那些跨过了五年沟堑的“抗(肝)癌明星”们说,这个病,最受不得气。家庭环境好,是一大要素。 <p></p><p></p>我还有许多关爱我的朋友。 <p></p><p></p>许多老朋友的热情,凸显出来。 <p></p><p></p>俞在“新闻发布会”结束之后,煞费苦心地跟踪我到卫生间里,硬是塞给我一个信封(2000元)。他是一个普通的公务员,得到目前的职位,也还没有几年,自己的日子,过得很节俭。他说,“你千万不能去!你去了,我们会感到空落落的……” <p></p><p></p>我原先的一位头,也是我大学里的同学、好友,从我发现癌症始,就持续不断地给我发伊迈尔,送复印件——那都是从网上、报章上搜寻下来,治疗肝癌的信息。为此,他不知道增加了多少阅读量。 <p></p><p></p>有一位平时来往并不多的老三届朋友,下岗的,经济挺拮据,平时连去农家喝个茶,都要算算过。想方设法打听到我的住院处,给我送来红枣,说是补血的。硬留下200元钱——这对她来说,是个大数目。她还给我烧“八宝粥”,不时地提供食疗信息。 <p></p><p></p>一位我们平时谈话颇不投机,我时常避而远之的女同胞,得到我罹癌的消息后,大哭一场,说要“陪伴我走过最后的日子”。打通我的电话,也是以哭开场,说是愿意为我作任何事情。这真令我感动之至。大年初一的早上,她还与另外两位女同胞(也是我的朋友)一起,去林隐寺烧了香,为我祈祷平安。×某何德何能,受此隆遇! <p></p><p></p>(4月26日写——)我初中里的几位女同学, 36年前,从学校劳燕分飞后,只见过一次面——在同学会上。在读书的时候,我们可能没有讲过一句话。她们看我来了,送上鲜花。你说,有多温馨、浪漫! <p></p><p></p>第一次治疗之后,正当我准备做孤家寡人,独自出游的时候(我的肝癌吓跑了不少人),那位为我洒了倾盆雨的女士,和另一位女士,来邀我共游。车子由她们开,陪着我登山,散步。在梅家坞的农家茶室里,品茗,进餐。我称她们是,扶助弱势群体的“慈善大使”、“志愿者”。 <p></p><p></p>我特别要提到两个群体,一个是杭二中我初中的同班同学们,一个是以时女士、汪先生(即在“新闻发布会”上,为我摄像、高歌的那位)为头的一群老三届朋友,他们中的不少人,我平时与之打交道并不多。可他们,都把来看望我,帮助我,邀我一起出去玩,作为经常性的节目。后一个群体,甚至还为我住院治疗之后,迟迟见不着面而生气——有朋友误传“圣旨”,把我“术后体弱,暂缓探视”的意思,弄成了长期的“禁令”。 <p></p><p></p>…… <p></p><p></p>在我咨询、拟定医疗方案的那些日子,每天,都有伊迈尔和电话进来:各种来自报章、电视、网上,和“道听途说” 的信息,源源不绝地汇集到我这里。双目失明的冷医师,是靠着电台,给我提供“名医”消息的。 <p></p><p></p>…… <p></p><p></p>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,许多新朋友,加入了援助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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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8-4-26 02:11:41 | 显示全部楼层



跋 <p></p><p></p>(4月28日写——)从1月18日开始跑医院,到正月初五(26日)这九天里,我进行了紧张的咨询。 <p></p><p></p>我必须在初五,或者初六,拿出医疗方案来——这是我答应妹妹们的——以备长假一结束,初八就可以去住院。另外,上海的朋友,也在等着我的回音,那家全国著名的DG医院,床位是蛮紧张的。 <p></p><p></p>我按照我的“德国佬”办事方式,该做的,都得做完。 <p></p><p></p>我的妹妹们,一天一个以上的电话,来催我快做决定。 <p></p><p></p>(5月2日写——)在她们看来,已经找到了那么著名的权威开刀,还犹豫什么! <p></p><p></p>大妹妹说,“阿哥,你说我不懂医学知识,这是对的;可是你也不懂,我们都不懂,就应该听医生的。”我说,“不对。我们都不懂。但是,你不懂,听了一、两个医生的话,或是凭着脑袋空转,或是得到一些不能落实的传闻,便想出一个主意来。而我是,听许多医生的意见,医生的意见,有时候,正好是相反的,所以,我们要多听。我还从报纸上、网上,以及朋友那里,了解情况。这些情况,都是有根有据的,比如,某某,姓甚名谁,哪家医院、哪个医生,把他治好了的,用什么方法……从这些信息上,再去做决定,应该是牢靠一点的。你说呢?” <p></p><p></p>我坚持要咨询到,心中大底有个数——就像游泳池摸到了四壁。 <p></p><p></p>在我以前的求医经历中,名气与医术,并不成正比;大医院总体治疗水平高,但是不乏庸医。江湖上骗子多,但确也有妙手。关于这方面的事例,有时候到了荒唐透顶的程度,让你啼笑皆非。以后再说吧。 <p></p><p></p>(5月3日写——)在这期间,我还做了两件事。 <p></p><p></p>一件是,我整理了我的重点稿件目录(未发表的)。从1976年爬格子始,我没有发表的小说、散文,数以百万字计。而且这其中,有我认为重份量的大部分作品。若是我从手术台下不来,我指望我们的家族中,有那喜好文学的人,把它们整理推荐出去。美国《愚人的共谋》作者之母亲,在儿子死后,锲而不舍地推荐。这作品,最终得了普力策奖。看来,我的俗念,还是不断。梦想着有“传世之作”。 <p></p><p></p>二,重写了遗嘱,办理公证。围城解体之后不久,我就立过遗嘱。单个儿人,一旦归西,财产的归属,就不像有另一半时那么明确。现在与时俱进,作了一些改动,主要是按照蒋律师(老三届朋友)的意见,使行文规范化,像个法律文件。然后盖上公证处的章——以前没有这一步。 <p></p><p></p>这一来,我可以没有后顾之忧,昂昂然地上刑场了——像阿Q那样。 <p></p><p></p>正月初六的上午,我把妹妹们召集拢来。正式向她们讲述了我的医疗方案:暂不开刀,介入加中药。在这之前,我们在电话里,已做过磋商,这算是最后的表决。就像美英在联合国,力促通过1546号决议(关于伊拉克的),所历的程序。她们无异议。 <p></p><p></p><p></p><p></p>目下,我已经做了三次介入(包括两遭无水酒精注射)。前两次术后,效果还不错,碘油沉积良好,AFP由四千五百多,下降到七百多。第三次不理想,元气大伤,体力至今难以恢复。据最近的一份CT报告,那癌先生似乎又长胖了,变成10×10×9,且有转移的嫌疑。AFP有所反弹。体重这一个月下降得特快。 <p></p><p></p><p></p><p></p>亲爱的读者朋友,感谢您看完了我这篇拉杂的随笔。 <p></p><p></p>如果再过半年、一年,我还在吃阳间的五谷,并且脑子还清爽,我们再见。 <p></p><p></p>记住,善待您的身体,这对您和大家都有好处。 <p></p><p></p>2004年10月21日润停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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